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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柯尔不想太过于偏袒他们中的一个

己要成功了,周围浑浊的黑色产生了巨大的漩涡,有一两股浊流被吸引着来到雕像前,被弯刀给完全地吸纳。但精神世界里的浊流还没看得见半点消散,弯刀已经承受不住,在剧烈的颤动中碎裂了,白色的信仰之力还没来得及飘散,就被周围的黑色所同化。

“又失败了。”赫卡特颓丧地躺回原来的位置,“那我再想想。”

赫卡特偏偏是个意志十分坚定的人。如果她的精神很软弱,菲碧只需要动用光明圣女的力量,就可以以光明圣典中的祷文将赫卡特精神世界里混乱扭曲的部分全部给抹除掉,让她恢复到之前的平衡状态,在下一次扭曲发生之前,都不用去忧虑该如何建立支撑点。

可是正如菲碧所料,别说用光明圣典来让赫卡特的精神回归原位,她就连在昏迷中也没有让菲碧有办法用神术探入她的思想,将自己的世界完全地封闭了起来。

“放在平时,这样是很好,至少不会被一部分神术给干扰到,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就很让人头疼了。”

“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选择信任她。”塞勒涅轻轻地将写完了的圣典放在赫卡特的枕头边上,“相信她不会就让自己这么一直睡下去。”

一个事实是,纳格兰帝国的大部分民众还不懂为什么曾经的盟友威尔顿圣教国现在成了敌人——大部分士兵也不明白这一点。他们信奉着光明神,也崇拜领导他们“摆脱威尔顿圣教国控制”的君主侯赛因,对于不知道侯赛因是纳格兰人民来说,这两者之间并不矛盾,只是他们习惯了把光明神和威尔顿划上等号,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这个改变。

这场战争面前已经把四个大国中的三个给卷了进来,塔利斯联盟是为了防止诺德覆灭唇亡齿寒,诺德王国是为了夺回领土守卫家园而奋战,而纳格兰帝国的士兵,却是侯赛因的牺牲品。

在吸纳了许多平民作为新兵之后,近卫军团渐渐地恢复到了以前的规模。这部分新兵当然还没有老兵来得那么骁勇善战,但他们也在战场中进行着磨练,自己变强的同时,也在让近卫军团变强。

以前的塞勒涅从未想到过某天,她的近卫军团和光明教会的圣光军团会配合得如此无间。

圣光军团极其稳固、不会被冲散的阵型是战场上吞噬敌人的巨兽,近卫军团则是全员散开之后依旧保持着强大单兵作战能力的异数,这两个军团任何一个都足以在阵前让敌人感到恐惧,更何况是他们的合作。

塔利斯中央军团在经过了半兽族的作战后,也成为了一支合格的军队,在加西亚的指挥下发挥人数与装备的优势。令塞勒涅感到惊奇的是,被中央军团士兵质疑能力的加西亚所表现出来的指挥才能根本不能被归类为“平庸”,他完全可以说是一个出类拔萃的优秀指挥官。

单从塞勒涅这里来分析,战场上的优势似乎是一边倒地偏向了她这里,然而比之半年前,纳格兰帝国的军队多了一样武器。

那就是已经初具规模的魔法师部队。光明神教的大部分神官因为教内的戒律而不被允许穿戴盔甲,但侯赛因显然没有定下这样的规矩,魔法师士兵的长袍或斗篷下都穿了结实的皮甲,有的还带了一些防身的武器,被近身之后也不至于坐以待毙。

好在学习魔法需要天赋,而且大部分人的天赋仅仅只能让他们“学会”,赫卡特之前遇到的黑袍法师那样的魔法师,塞勒涅只在正面战场遇见过寥寥数个。

“不将能学会魔法的人才好好加以培养,却把他们一股脑地送到战场上,这个方法能让纳格兰帝国在战场上获得一时的优势,但是带来的后果是很严重的。”菲碧在为士兵们治疗烧伤和冻伤的时候,用在场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有天赋的人终究是有限的,纳格兰送到前线来的魔法师只会越来越劣质。”

神术、道术、魔法,或是其他不知名的术法,一旦形成就变成了一门具有自己复杂体系的学问,缺乏攻击力的神术能成为光明教会的助力,就是因为光明神教内始终有人潜心研究神术,让这门术法得以良性发展,并且一代代地传承下去。

相比之下这半年以来,魔法没有取得半点的进步。塞勒涅半年前第一次看到魔法的时候,感到的绝望、恐惧与震撼早就变成了见怪不怪,就连士兵们也慢慢适应了对手“会发出火球和冰刃”。

相比光明神,侯赛因在神明的层次上应当具有更加广阔的可能性,魔法也确实比神术更加适宜用于战斗,然而他研究魔法这么久以来,魔法师们还是用火球和冰刃在战斗,黑袍法师那样的人,用的也只是更大的火球和更大的冰刃,没有任何实质上的区别。

如此想来,赫卡特确实是侯赛因的杰作。直到今天,他都还没有创作出比赫卡特更好的作品。

被困在精神世界里的赫卡特已经先后尝试了许多东西,但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在地上的雪狼图腾碎裂之后,她懊恼地踢了一脚自己的雕像:“我觉得这些明明都可以啊。”

塞勒涅对她形象的想象又有了变化,赫卡特的雕像不光穿着盔甲带着新月刃,怀中还抱着塞勒涅给她写好了的那本圣典。可能因为这是在精神世界中,雕像的做工十分细致,就连圣典封面上曾经沾到的血液痕迹和塞勒涅画上去的S形符号都清晰可见。

“我有了个主意。”赫卡特觉得自己忽然找到答案了,她伸手捞过来一团白色的信仰之力,用手在雕像前的地面上写了一个S。

的S。Selene的S。塞勒涅赠予她的支撑点。信徒给予神明的符号。

在塞勒涅把它写到圣典上之前,它只是赫卡特随口说出的一个符号,带着小孩子一样天真简单的寓意,但是在那之后,这就是赫卡特身为神明的明证。

真正能够让赫卡特平静下来的,是塞勒涅对她的希冀与信任。

在赫卡特的手离开地面的瞬间,精神世界里的浊流如同海岸边的涨潮,以惊人的气势聚集,朝着赫卡特的方向扑了过来,涌入地上那个巴掌大的S形符号中。黑色浊流退去的地方,更多的白色信仰之力正在源源不断地进入,赫卡特刚表示赞叹,就发现这些信仰之力都带着隐约的金色微光,并不是完全的纯白色。

“那是光明圣女试图给你注入的信仰之力,她确实是好意,也事先进行了纯粹化,但想要完全摆脱光明神根本是不可能的。”先祖解释道,“不过没关系,这些信仰之力虽然目前无法被你所吸纳,但是过一阵子就会被你同化掉的。”

“你什么时候才会被我同化掉?”

“我?”先祖笑了起来,“在你迈过门槛之前,应该都不太可能。”

“……我好像感觉到了。”赫卡特在变成了一片纯白的精神世界里踱着步,“附近有一片,足够让我迈过门槛的灵魂。”

“好吧,但愿它的所有者是你们的敌人,这样你就可以迈过门槛了。束缚塞勒涅是蓬莱的道术,当你正式成为神明,她被划作是你的信徒,道术的仪式也就会被打断了。”先祖的语气听上去有些遗憾与不舍,“迈过门槛的时候你会获得我们所有人的记忆……不用担心你有什么事情无人可以询问。”

“挺可惜的。”赫卡特砸了咂嘴,“我都习惯了有人在我脑子里说话了。”

66.第六十五章加西亚

“需要我帮忙吗?”

约书亚正后悔自己为了图省事而一次搬运了太多的武器,感激万分地转过头,看见加西亚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又觉得为难起来。

换作另外一个人,他是乐意让对方帮自己分担的,但这个明确被塞勒涅表示了“不信任”的加西亚,约书亚觉得还是保持一些距离为好。

“不用了,谢谢,我自己一个人能行的。”约书亚摇摇头拒绝了他的帮助,刚准备迈出步子继续往前走,却被手中的重量弄得踉跄了,险些跌倒在地上。

“别逞能了吧。”加西亚不由分说地拿过了他手中一大半的武器,“你完全可以一点点来的。”

约书亚从小就是个自卑的人。

他觉得出生在皇室就已经花光了他这辈子所有的好运气,所以接下来的人生充斥着平庸和颠沛流离。但假如一个人很平庸,那还不如就出生在随便什么普通的家庭里,反而能过得更加幸福,至少比约书亚幸福——约书亚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纳格兰帝国的前任帝国柯尔有侯赛因这个值得骄傲的孩子。在他发现侯赛因的野心与危险之前,他觉得这是将来继承他王位的不二人选,相比之下,自由怯懦胆小,没有什么出众才能的约书亚,就显得那么不值一提。

柯尔不想太过于偏袒他们中的一个,可是在有能力差距的前提下,偏袒是不可避免的,在兄长的阴影之下,约书亚获得不了太多的关注,也没有给自己闯什么祸,就这样平平安安地长到了十岁。

早在十岁他就看见了自己未来的人生轨迹:老老实实地当一个皇子,在兄长即位之后努力辅佐他,抑或是干脆不问政事,去过自己悠闲且优渥的生活。

如果没有十岁那年突如其来的变故,他对自己人生的预测将会非常准确。

被柯尔带到与诺德王国的边界上时,约书亚依旧迟迟不肯相信敬爱的父皇真的就要这样把自己交出去,他身后是遍地阳光的祖国,是他深爱的纳格兰,父皇却不允许他退后,执意要把他推入面前寒冷的深渊。

在纳格兰人的想象中,北地人的形象总是很单一的:厚重的衣物,粗野的性格,终日带在身边的武器,带着劣化与歧视,柯尔可能会费心思去教侯赛因“不要小瞧北地人”,但不会去教约书亚这一点。

约书亚是带着绝望被推到了罗伊面前,他渐渐发现情况其实没有那么糟糕,质子的身份很尴尬,但一个被无视的二皇子也差不多尴尬。他在诺德王室里自然也不会得到什么关注和赞赏,日子和从前一样,塞勒涅反而还要比侯赛因稍微友好点,以孩子的敏锐,约书亚偶尔能从兄长那里感受到敌意,不过只要约书亚强调自己对继承皇位半点兴趣都没有,兄长多半就又变回那个亲切微笑的兄长了。

这就是约书亚目前为止的人生,他是个普通人,却老是被推入不适合普通人生存的地方,于是只得一天天浑浑噩噩,不断地不甘于自己的平庸又承认自己的平庸。

约书亚仅有的家人侯赛因大概都快要忘了他的存在,和他应该是敌人的塞勒涅和罗伊又对他——对他挺好的。

于是他又从平庸里被推到了矛盾里。从来优柔寡断的约书亚到底也没有做出自己的选择,他跟随塞勒涅不是因为他想明白了,而是因为他在侯赛因那里可能会死,在塞勒涅这里死亡的可能性要小一点。

就在不久之前,他还躲在塔利斯联盟西曼都市一座安全舒适的房子里,每天晚上睡前惴惴不安地猜测塞勒涅赫卡特与半兽族之间的战况,一边觉得自己懦弱,一边告诉自己你没有参加这场战斗的理由。

确实是这样的。

“我是因为塞勒涅。如果没有塞勒涅的话,你看我会不会上战场为这些破事儿拼命。”赫卡特曾经这么回答过约书亚的疑问,“当然,一旦参与就没办法脱身了,为了死去的战友,为了那些无辜牺牲的人,再后来……也为了北地,为了诺德。”

没有要守护的国家,没有要守护的人,那么像约书亚这样活着也未尝不可,毕竟大家都想活着。

“好了,以后还是别太逞强吧,别拿自己和北地人比。”加西亚指了指边上抱着一大堆武器轻松走过的近卫军团士兵,“你和他们不一样的。”

单从体力上来说,北地人生来就有了先天的优势,如果不是一时兴起,约书亚也不会尝试在这方面向北地人靠拢。他虽然称不上瘦弱,却也和强壮完全搭不上边。

只是他惊奇加西亚居然也有那样的力气,塔利斯人可没给过别人在体力活方面的出色这种印象。

“加西亚先生。”塞勒涅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约书亚有些尴尬地回过头朝她笑笑,但塞勒涅好像没有要管他和加西亚是否亲近,而是以与平时的彬彬有礼截然不同的生硬语调接着说道,“加西亚先生,你现在有空吗?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谈谈。”

“这么说……赫卡特醒过来了?”

“是的,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意识。我想在明天出发去下一个城池之前我们把话说清楚,会让胜利更加有保障的。”提到赫卡特,塞勒涅的语气顿时缓和了不少,“不是吗?”

“我同意。”加西亚拍了拍手上沾到的灰尘,“麻烦你找个适合谈话的地方。”

“早已准备好了。”

塞勒涅准备好的“地方”是靠近丛林边缘的一个角落,这里没什么人会来,塞勒涅遣开了这里负责夜间放哨的卫兵,布置下了一个简单的神术来阻止声音传播出去,然后就在地上坐了下来,生起一堆火。

“我还以为你会搞出一个像样点的地方来。”加西亚似乎在试图让气氛不要那么剑拔弩张,开着玩笑在塞勒涅对面坐了下来。

“言归正传,加西亚先生。说实话这并不是我本人发现的,是菲碧……让我姑且放弃这些外交辞令,采用更加直白的说法吧。”塞勒涅轻声说道,“菲碧发现,你是个已经死了很久的人。准确来说,加西亚才是那个死了很久的人,而现在正在听我说话的人,只是趁他尸骨未寒,占据了他的肉体而已。请问菲碧和我的这个发现正确吗?”

“正确。”加西亚抬起头凝视着她,又慢慢地把视线移到别的地方,“你既然觉得我是个可疑分子,还敢和我单独在这里谈话?”

“想让我害怕,你不仅得表现得可疑,还得表现得更强些。那么,下一个问题,你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原因?是否只是因为塔利斯联盟指派了原本的加西亚来执行这项任务,所以才不得不前来?”

“不是。我是因为想被派来执行这项任务,才钻进了一个刚刚病逝的塔利斯军官身体里,假装自己是一个医学上的奇迹,然后向争吵不休的议会主动请缨,在其他人纷纷推脱的情况下,我居然真的顺利取得了这个职位。”

“第三个问题。既然你这么想要来执行任务,那么,你的目的是什么?”

“接近你。”

塞勒涅停顿了很久。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你生前……究竟是谁?”

“我原以为你能猜到的。”塔利斯人笑了起来,像是在谈论一件十分轻松的琐事,他用一根长长的木棍拨动着火焰,很久都没有说话。

直到塞勒涅觉得自己快要失去耐心,加西亚才在昏暗的火光映照之下,低垂着头,望着脚下的土地,用塞勒涅无比熟悉的语调,缓缓念出了一段话。

“从前的北地,由三位女神守护着。塞勒涅,赫卡特与菲碧。她们没有分各自的高低,也没有分谁该管些什么,只围坐在篝火前商量,该如何让这片荒原显现生机?”

有时候北地人的战斗方式不能说明什么,这具身体里栖宿着外来的灵魂也不能说明什么,

塞勒涅只是从理性的角度上给出分析,事实上,世界上有太多的事情超过了塞勒涅的逻辑所能理解与掌控的范畴。

但世界上也有很多事情,是无需理性分析也可以确定的。

“……父亲?”

比如一个父亲给女儿念的睡前故事。

“觉得惊讶吗?塞勒涅。”加西亚——或者说罗伊从炉火前站了起来,收起脸上的笑容和故意摆出的身体姿态,“我的表演应该还算成功,毕竟连你都没认出我……”

“挺失败的。”塞勒涅诚恳地朝罗伊点了点头,“不大讨人喜欢。”

“我的主要目的是不让你认出我来。”罗伊耸了耸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