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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覆霜城里的居民被傀儡士兵屠戮一空

很大一部分光明神术也都是与此相关的,在很久以前,光明神术都被直接当成是“治愈术”。假如不是威尔顿圣教国为了将光明神术应用到正面战斗中,那恐怕再演化个一千年,也不会演化出纯粹用来战斗的神术。

当初威尔顿圣教国先是提出了一部分神术可以在战场上起到除了治疗以外的增益效果,发觉民众对此好像并没有特别敏感之后,他们干脆就直接越过了红线,开始专门地开发用来战斗的神术。

当时的光明教会确实太高估了人类对于神术的掌控力,最终只是在原本的一些神术上进行了“修改”,让这些神术更适用于战场。

赫卡特能用信仰之力来攻击,是因为她的信仰之力本身就非常纯粹,不像是光明神信仰之力,一开始就具有了偏向性。纯粹的信仰之力可以用来办到许多事情,赫卡特选择了用它来战胜敌人,且确保自己的存活。

而侯赛因,大概是目前所诞生的所有神明中的一个例外。

他的力量和光明神的完全相悖,却又有很大部分都建立在光明神的基础上,于是他就完全走到了与光明神相反的另一个极端上:侯赛因的信仰之力从一开始就是充满攻击性和破坏力的。

但一开始,侯赛因并不知道这一点,他以为自己的信仰之力也和光明神的一样,不能直接用作攻击,于是他自然就想到了转化,把信仰之力转化成火、成水、成可以对人类造成伤害,帮助他赢取战争的东西。

魔法就是如此诞生的。

但是迈过了神明门槛的不光是侯赛因一个人,赫卡特的实力同样也被提升到了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境界,而新月刃的强度也再一次超乎了她的想象——在与侯赛因的火球正面碰撞之后,这柄弯刀还是保持着平时的状态。

赫卡特干脆放开了手,无限度地在其中注入信仰之力。

随着信仰之力的一次次碰撞,大殿的地面和墙壁都出现了裂纹,这些裂纹也在慢慢地朝着天花板扩散。赫卡特很想把雷蒙德的尸体也挪动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但她要自保都已经很吃力了,无法抽身去做。

不光是牺牲了的雷蒙德,那些为了诺德王国坚守到最后一刻的将士与大臣,都还被关押在覆霜城城堡下的地牢里,要是城堡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他们可能连逃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赫卡特,别告诉我你在担心地牢里的那些人。你真的认为他们还活着吗?你以为我的茧是在从什么地方汲取力量?”侯赛因满是恶意地舔了舔嘴唇,“我吃到了很多美味的灵魂。”

自始至终,赫卡特和侯赛因都没有对对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他们都拥有能避开对方攻击的速度,只要始终保持专注就不会让自己受伤,这场战斗绝大部分时候都是只是信仰之力的单纯碰撞。

两个初登神位的人都还不懂对信仰之力的精细操作,因此在这场战斗中,信仰之力的耗费比他们成为神明之前来得还要快,带来的影响也比他们预计中的大,当侯赛因和赫卡特都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屹立近千年的覆霜城堡已是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塞勒涅骑在天马背上朝城堡赶过去,她在远处都能看得出,覆霜城堡的结构在内部彻底被破坏了,现在哪怕是刮起一阵大风,城堡都会彻底崩塌。

更何况其中还有两个神明在继续着他们的激烈战斗。

塞勒涅的猜测没有错,在她还没来得及靠近覆霜城堡的时候,信仰之力的接连碰撞就让这脆弱的城堡彻底倒下了。

倒塌的废墟之中,没有埋着任何一个人。在灰尘散去之后,塞勒涅清楚地看见了侯赛因和赫卡特的身影,他们显然都得以在城堡倒塌之前从里面逃了出来。

看上去这场战斗的结果是两败俱伤,两个人都是很勉强地站立着,身边的信仰之力只剩下一点几乎看不见的微光,赫卡特用新月刃支撑着身体,侯赛因则紧握着一片黑色的碎片。

从仅剩的茧的碎片中,侯赛因似乎稍微恢复了气力,他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随着他念诵咒文,他面前凭空出现了一团黑影,他走在这片黑影当中,然后随着黑影的消散一同消失不见了。

“赫卡特!”塞勒涅终于跑到了城堡的废墟脚下,搂住差点要倒在地上的赫卡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

“覆霜城……”赫卡特靠在她的肩膀上,有气无力地念叨。

“我们可以再建一个城堡。新的总比旧的好,北地人都是这么想的。”

在匆忙的状态下吸纳了新的灵魂,又马上经历一场新的战斗,赫卡特精疲力尽地在塞勒涅的帮助下坐到马背上,然后如释重负般地陷入了沉睡。

她真正地处在了塞勒涅永远也没办法去理解的世界,但眼下塞勒涅至少知道她肯定需要休息。

赫卡特此刻站在自己的神国中。神国本身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但疲劳和仓促让灵魂碎片得不到融入,如果不尽快去维护好平衡,神国也会像覆霜城堡一样崩塌的。

在经历了刚才的战斗之后,赫卡特有了让她不得不更加努力的紧迫感,她和侯赛因的实力目前在同一条水平线上,她目前能做到的最好结果无非是两败俱伤,要是被侯赛因甩开了距离,胜率还会更小。

赫卡特不能输。

信仰之力的纯粹帮了她大忙,纯粹本身就意味着稳定,加上她在迈过门槛之前的积累足够深厚,她没花多大功夫就让神国重新回到了战斗之前的状态,并且猜测侯赛因八成要在这件事上花费很长时间,毕竟扭曲多变是他的信仰之力的特征之一。

赫卡特没有让自己立刻醒来,她站在原地,搜罗起角落中剩下的那些信仰之力,在梦中的覆霜城里修建了一座同样的城堡。就像光明神在自己的神国中给光明圣女留下了一个位置,她想给塞勒涅留下这个位置。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是覆霜城上空的万千星辰。

在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夜空依旧静谧,星辰依旧闪烁,但覆霜城已成了一座空城,军队暂且驻扎在城堡周围的空地上,赫卡特听见他们中的一些人在与异国的战友道别,也有的在说着自己回去之后都要做些什么,也有人独自坐在角落里,喝着酒壶中的最后一点蜂蜜酒。

罗伊不敢轻举妄动,他坐在几个塔利斯人旁边,不知道有没有和塞勒涅商量好,他究竟该如何留下来。赫卡特能看出来他掩盖不住的悲伤,毕竟曾辅佐他多年的忠臣就在今天壮烈牺牲了。

塞勒涅就在不远处,指挥一群人掘开城堡的废墟,赫卡特从毛毯上爬起来走了过去,看见他们正在挖掘的地方露出一只手。

那是雷蒙德的尸体。

“塞勒涅。”

塞勒涅转过身来看见赫卡特,下意识地扶了她一把:“你还好吗?”

赫卡特摇了摇头,伸出手臂抱着塞勒涅。

她们都知道,对于她们来说,这一切远远没有结束。

75.第七十四章葬礼

中央军团向塞勒涅和他们的北地战友道别,启程回到他们自己的国度,菲碧和圣光军团则留了下来,他们还要和塞勒涅与赫卡特一起去执行光明神的命令:消灭侯赛因。

但是在开始之前,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让塞勒涅停下脚步。

那就是雷蒙德的葬礼。

塞勒涅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是个伪善的人。母亲、父亲、雷蒙德,抑或是也曾在生死边缘徘徊的赫卡特,她会被他们的生死牵动起最激烈的情绪,失去他们中任何一个人的经历都让她悲痛欲绝,但当她身为一个指挥官,决定着军队每一个人的生死之时,某个个体的生死不可能让她的情绪有太大的波动。

那在她看来就成了一个数字,成了计划的一部分,成了“必要的牺牲”。

那对一个指挥者来说,其实也是必要的冷酷。

人是无法彻底摒弃情感的,这是人类最大的优点,也是人类最大的缺点。

覆霜城里的居民被傀儡士兵屠戮一空,曾经的大臣和军官都被吞噬,侯赛因野兽般啃食着诺德王国的血肉,逃走之后留下的是让人感到绝望的废墟。

这座城市、这个国家崩塌的,不仅仅是一座城堡。

任何一个北地人都在以最恶毒的词汇咒骂着侯赛因,这种咒骂很快就发展成了大片大片的群情激昂,士兵们身上还满是战场归来的疲惫,却阻止不了他们想要再次拿起武器,去向侯赛因复仇。

塞勒涅也察觉到了士兵们的骚动,她清了清嗓子,用身边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短期之内,诺德王国再也经不起战争了。”

于是近卫军团的情绪很快又平息了下去。

塞勒涅知道诺德王国同样也会在这场战斗中付出代价,但她没想到代价会这么惨重,首都成了一座空城,确保整个国家能够平稳运行的执政系统如今成了一片空白,她真的就如同她当年的先祖,带着劫后余生的族人站在空无一物的大地上,茫然而不知所措。

那个时候,是故事里的“塞勒涅、赫卡特与菲碧”带领北地人渡过了难关,但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这点。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这点的同时,这却又是一件她必须做到的事情。

塞勒涅亲自下令,让人在后山的皇家墓园里,为雷蒙德掘好了墓穴,立起了墓碑,准备好棺木,让他与他效忠的国家的英雄们,一同长眠在这片土地上。

北地人没有什么隆重的葬礼,甚至没有一个像样的仪式,只是将死者装入棺木埋入土中,然后各自为他哀悼。

就在人们毫无察觉的时候,夜里的风开始冷了。诺德王国的秋天很短,北风很快就会吹来,让这里再次变成一片冰雪大地。

冬季,这是北地人最适应的季节、诺德最漫长的季节,却从来不是适合休养生息的季节。

塞勒涅是最后一个从雷蒙德的墓碑前离开的人,她想起来现在约书亚的立场变得不是尴尬而是危险,找到约书亚之后却发现他和几个北地人一起清理着废墟,北地人就好像丝毫没有意识到他是纳格兰人一样,仍旧接纳着他。

赫卡特也在帮忙,她的效率比平常人要高上好几倍,但无非也就是把土石从一个地方挪到另一个地方,露出原本的山体,这些东西究竟要怎么处理,他们谁也不知道。

“这个工程太浩大了。”塞勒涅苦笑着回答赫卡特的问题,“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近卫军团的士兵们大多脱下了厚重的盔甲,好方便搬运工作,这时候忽然有个全副武装的士兵靠近塞勒涅和赫卡特,自然引起了两个人的警觉,但等到他靠近的时候,塞勒涅立刻就认出来了。

“父亲?你这样不会被发现吗?”

之前中央军团离开时,罗伊作为加西亚向他们下达命令,让他们先行离开,加西亚留在这里还有事要办,过后要回去。由于战争已经结束,精疲力尽的士兵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回到自己的故乡,所以也没有人对这个命令有什么怀疑和异议。

然后,罗伊悄悄地从加西亚的身体里出来,游荡在街上,找到了一个致命伤口不明显的北地士兵,钻进了他的身体。

“你一定要提醒我,提前给查尔斯写信解释清楚这件事。”塞勒涅叹了一口气,“虽然这是我这辈子碰到的最难解释的事情。”

“我知道,否则就变成塔利斯的军官在诺德因为不明原因而身亡了。”

塞勒涅没有回应他。她转过头看着身后忙碌的士兵,看着几乎看不出变化的废墟,还有又一次西沉的太阳。

“我难以想象我们需要多久来重建这个国家。”

“我们的祖先,从前就是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从无到有建立起家园的。”罗伊回过头望着还未来得及清理的城堡废墟,“现在只是要重新再来一次……让这里变回原先的样子。”

“父亲……”塞勒涅只觉得她马上就要被眼前所有的困难和疲倦彻底压垮,“还等着我们去做的事情太多了……”

“至少这里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这也是我现在唯一能帮到你们的。”罗伊低声安慰她们,“等你们回来的时候,覆霜城会比你们当初被迫离开的时候还要繁华……”

是的,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那些北地人会带着他们的蜂蜜酒,冒着风雪来到这座城市定居,清理战争留下的痕迹,然后重新建起这座城市,让覆霜城中央的山上,再一次有城堡代表着诺德王国而屹立。

“赫卡特,能听我说句话吗?”

赫卡特转过身面对着罗伊,默认了他的请求。

“我可能没什么资格将你当作我的女儿,所以我也不奢求你能将我当作父亲。”罗伊的神情十分严肃,“现在我并不是要怀疑你,我是作为一个前辈,希望你能记住我的忠告,不要太信任你的新月刃。”

除了塞勒涅,新月刃就是赫卡特最信任的东西了。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握住刀柄,表现出了敌意,很快又收敛起来,明显地对罗伊表达出不屑。

“你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它是把非常优秀的兵器,而且……兵器本身永远不会背叛你。但是它如何来到你手上,又是被什么人制造出来,你一无所知。别认为你不需要知道,赫卡特!”罗伊加重了语气,“你得去弄清楚,你不能放任自己对自己的武器来历毫不知情。”

“我会弄清楚的。”赫卡特明显是在威慑罗伊了,“你的话说完了吗?”

除了塞勒涅以外的任何人,想去和赫卡特探讨新月刃的来历,恐怕都会被赫卡特以为是在向她挑衅。

就连塞勒涅,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也得小心谨慎才行。

她们私底下也不是没有研究过,问题是从外形上着手没有给她们带来任何线索。

新月刃是一把极其简洁的弯刀,没有多余的装饰,没有表露出任何风格,仅是一把十分纯粹的武器——就像赫卡特的信仰之力一样,纯粹且稳定。

刀柄上没有多余的装饰花纹,刀刃上更没有刻着什么记号,真要说起来,弯刀的弧度有些像诺德王国的制式,却又不完全吻合,而且这个发现很快就被推翻了,因为新月刃和纳格兰人的弯刀对比也是如此,相似却不完全吻合。

后来塞勒涅也推翻了这把刀可能是蓬莱人的造物这个想法,假如真的是蓬莱人的制式,蓬莱遗民顾一诺肯定能看得出来,看见一个在纳格兰长大的北地人用一把蓬莱弯刀,任何人都会感到奇怪,但是顾一诺没有表现出惊讶来——她八成以为那是北地的武器。

想了一圈之后,塞勒涅发现自己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新月刃不属于这片大陆上任何一个国家,也不属于大海彼岸的蓬莱。

一直静静听着塞勒涅分析的赫卡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然抬起头看着塞勒涅:“那是不是就是说,它可能根本就不是人间的东西?它本来就是在某个神明的神国里被造出来的,所以可以承受任何信仰之力和神术、魔法?”

事到如今,这居然才是最有可能的答案,可是如果真是神国的造物,为什么会被当时的赫卡特拿到,就更加令人费解了。

好在这个问题并不那么迫切,她们有的是时间去慢慢研究。

城堡倒塌,塞勒涅和赫卡特只得在满城的空屋子里选了一间住下来。天气还没有太冷,赫卡特睡前熄灭了壁炉里的火,柴火燃烧的声音消失之后,整个房间——或者说整个城市,都陷入了让人心慌的寂静。

她把毛毯裹在身上的时候,发现身旁的塞勒涅已经睡着了,赫卡特还没有感觉到疲倦,但还是闭上了眼睛,让自己安下心来。

无论如何,她们终于回家了。

76.第七十五章神所给予的

塞勒涅去找赫卡特的时候,她正一